卵生水筆仔: 《日本動畫瘋：日本動畫的內涵、法則與經典》：西方觀點

2011年12月13日星期二

《日本動畫瘋：日本動畫的內涵、法則與經典》：西方觀點

《日本動漫瘋》由派崔克卓森Patrick Drazen所著，成書於2005年，他在芝加哥大學和南伊利諾大學分校交受日本流行文化課程，也兼任電台主持人。他以一個西方美國人的觀點來看日本動畫，從文化面跟作品本身來分析比較，部分侷限在美國播出過或被討論的動漫畫，另外是作者大量吸收的日本動漫畫觀看與收藏的經驗。有許多觀察頭頭是道十分有趣，將日本動畫分門別類，討論其內涵、法則與經典，但也有少許部分有西方人的誤讀與自以為是，有點古怪。

裡面描述許多部動漫畫的劇情大綱，有點囉哩囉嗦令人不耐煩。因為成書時間的關係，沒有討論2000年後的作品。但遍及從幼兒到成人限制級動畫，男性與女性或同性各種觀眾取向，依然是本值得一看的日本動畫參考書。

以下為內容摘錄：
美國的動畫年齡層偏低，''日本人不把動畫當作「兒童」專用的遊樂場''。
''日式漫畫從來不是刻意為了海外市場而製作。好萊塢拍片時非常在意國外的銷售，例如警匪片與西部片中，他們會特別留意不要讓警察佩六角星形的警徽，因為即使意外出現大衛之星(猶太人的圖騰)的相似物，也會影響在阿拉伯國家的票房。''
反映著日本的流行文化。有著多樣化的內容
回顧日本民俗傳說中的許多英雄與怪物，也反映出日本人生活與態度。

日本動畫的起源以及進軍美國

日本動畫由手塚治蟲始，美國的米老鼠、湯姆與傑利、兔寶寶都是先在電影上走紅才移植到電視上，但是1963年《原子小金剛》卻是從漫畫書上直接躍上電視螢光幕，60年代有一批日本動畫改名換姓到美國電視播映，包括《鐵人28號》、《三神奇》、《小獅王》、《寶馬王子》，六O年代末，美國人對日本動畫的興趣幾乎完全消失。

1979年喬治盧卡斯《星際大戰》引爆的風潮中，才有另一波以科幻主題為主的日本動畫打入美國，包括松本零士《宇宙戰艦大和號》、《超時空要塞MACROSS》、《聖戰士》。

80年代重大科技錄影帶的發明，使得經典大作復活。OVA在1983年日本起源，由名為《Dallos》的科幻劇開始，將作品直接銷售給觀眾的能力，使得動畫內容更加多樣化，也把觀眾範圍拓展到全世界，提供未經修剪、變造的原版日本動畫。

1995年武內直子《美少女戰士》在日本、美國、加拿大、波蘭、菲律賓、巴西，還有網路上都十分走紅，之後還有更受歡迎的一系列《七龍珠》動畫和《神奇寶貝》登上美國螢幕。

日本動畫慣例與陳腔濫調
動畫的音效：
《相聚一刻》公寓外觀與鏡頭經常伴隨著詭異的氣笛聲當背景，日本觀眾知道意味什麼，汽笛是豆腐店打烊的通知，也知道故事當時的時間和地點(日本的中野區)。但比較敏感的外國觀眾，頂多知道時間帶約是在下午。

效果線：
在角色快速動作或情緒高昂時，背景畫面經常會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的線條掃過畫面，以表示其速度或力量。這種技法讓我們的注意力集中到角色身上，也告訴我們此時角色正在努力奮鬥；其實有看漫畫習慣的人應該都會懂。

怪嘴型：
角色說話時的動作都很不自然。相較於迪士尼動畫的合拍。原因在於：
1.日本人的工作流程不一樣。《天地無用》的導演林宏樹也曾擔任過美國動畫《霹靂貓》的畫師，有過兩國工作經驗的他說：''美國動畫的對白是先寫好劇本、錄好音，然後繪圖配合它。在日本不是如此作業，而是先畫好圖，然後請人來配音......人物講話時，我們通常只用三種(嘴巴動作的)畫片，反過來在美國作品中，我們必須做八種。''
2.早期媒體的影響。日本傳統「紙芝居」、傳統文樂(魁儡劇)、能劇的角色也不開口。
3.東方人的偏好。聲優林原惠在自傳中說：''聲優最重要的工作不是拼命地讓聲音與畫面嘴部動作配合，而是盡力去揣摩劇中角色的感受。''

金髮比較有趣？
設定為日本人的角色，看起來像是金髮白種人，因為來自西方的東西代表現代比較''in''，二次世界後出生的新生代畫家才開始把亞洲人畫得像亞洲人。

力求寫實
60年代後漫畫中的藝術風格蓬勃發展，新風格甚至有自己的名稱''劇畫''，用來與漫畫做區隔。近年來有反向而行的趨勢，將寫實的角色刻畫成可愛搞笑風格的「兒童版」、SD、Q版、CB。

肢體語言
1.困窘時會伸手搔後腦
2.緊張或生氣時，臉上會出現大滴汗水，或是太陽穴出現x形的青筋暴露
3.性興奮時會猛噴鼻血
4.從人物鼻孔吹出大泡泡，表示他正在睡覺
社交網絡與獨行俠
日本人的家常生活是由家族關係、社會角色與語言構成的複雜網絡。包括動畫在內的大眾文化，都是為了維持社會的正常運轉，連高貴的獨行俠也不例外。日本人的「隱私權」概念跟西方人大不相同，習慣與他人緊密相處生活，屋內隔間的傳統建材是輕薄的木頭與紙張，因此幾乎不可能有完全獨處的機會。在日本文化中，個人的身分來自於扮演團隊中的一員，而不是獨立自由的個體。

《福音戰士》碇真嗣是NERV基地的司令碇源堂的兒子，他的兩位同儕駕駛員都是年齡相仿的女子，對他的講話的方式卻很不同，這可以用國籍差異解釋。神秘的綾波零叫他「碇君」，如此就絕對不會把父子兩人混淆，因為父親的稱謂是—「碇司令」。但是擁有一半德國血統、在美國長大的明日香就沒那麼客氣，心情好的時候，他通常直呼主角「真嗣君」，要是不爽，他就改說「白癡真嗣」……對日本人而言，光直呼名字就很沒禮貌，如果從小認識的人或許可以直呼其名，但在日本講究禮貌的社會，如果用名字稱呼一個只認識十年左右的人，還是略顯親密。

獨行俠通常有著悲情宿命。主角的結局通常不是回歸廣大的社會，就是繼續孤立甚至死亡。《神箭闖江湖》、《怪醫黑傑克》、《原子小金剛》

赤裸裸的真相
跟西方國家相較之下，日本的流行文化對裸露採取比較輕鬆與放任的態度，甚至在無線電視與兒童節目裡都看得到裸體，而且不會有人大驚小怪......
〈舊約˙創世紀〉亞當夏娃原本赤身裸體絲毫不覺得羞恥，但是偷嚐禁果後，產生羞恥心的第一個發明其實是衣服，用來遮蔽自己。
日本創世神話《古事紀》描述天照大神與他的弟弟素盞鳴尊。有一次因為素盞鳴尊的魯莽行為，天照大神把自己跟太陽關在一個山洞裡拒絕出來，人類因此失去了太陽的光明與溫暖，陷入存亡危機，鈿女(光之女神)於是在洞口外表演脫衣舞，露出胸部與私處，引來其他眾神圍觀，並且大聲叫囂與喝采。天照大神很好其外面的噪音是由什麼引起的，忍不住從洞口往外偷看，於是太陽又回到了人間。

異常鮮明的對比，一個文化的文明起源是從遮蔽生殖器開始，另一個是靠暴露生殖器來回復光明與生命。

肌膚之親

日本流行文化中不帶有請色意涵的裸體情境包括哺乳、潛水採珍珠以及沐浴。好朋友與家人之間，互相擦背、一起泡澡，是歷史悠久的風俗，尤其是小孩子與父親，許多日本女孩跟父親共浴直到青春期為止，男孩與父親則可以一輩子共浴。向《龍貓》中的大學教授父親與10歲及4歲的女兒一起洗澡。《螢火蟲之墓》10歲的哥哥和4歲的妹妹共浴。《櫻桃小丸子》某一集中，6歲的小丸子跟爺爺共浴。

一定要剝光
《妖精狩獵者》肌肉猛男龍造寺純平、女高中兼武器專家井上律子、奧斯卡影后小宮山愛理誤闖入一個精靈王國，精靈女祭司雪露西亞舉行儀式想把他們送回人類世界，但是儀式進行一半時，純平對雪露西亞容貌的批評惹火了她，於是咒文破碎，飛散到其他五名精靈的身上。由於地球三人組不知道咒文分散到哪五位精靈身上，於是他們決定：一碰到任何精靈，要將他身上的衣服剝光

《數碼寶貝》有幕無法通過美國審查，主角七個小孩搭乘某人堂哥的便車在東京兜風(原版是陌生人)，有隻數碼寶貝開始呻吟、蜷曲、臉紅了起來，當行程結束時，那隻數碼寶貝在後座留下了一坨螢光粉紅色的大便。利用裸體與排泄物來娛樂小孩子。

限制級動畫
有古早日本「春畫」傳統。限制級動畫範疇有各種變形：
變形一：幽默。如《精靈新娘》新郎倌賢治在尋找終極的潤滑液。
變形二：驚悚。經常與「變態」結合的元素是驚悚，像《黑暗天使》、《淫獸學園》、《徬徨童子--超神傳說》等作品利用西方人以驚悚表現性焦慮的傳統公式。驚悚的H動畫也循著好萊塢公式，把驚悚當作色情故事的附件。
變形三：抒情。某些日式的「變態」情節卻非常抒情，甚至很浪漫。某些漫畫裡的強暴行為還會因為加害人被受害人的眼淚感動，居然中途停止；1984年情色主題的《乳霜檸檬》甚至成為高品味、好守法的情色主題的同義詞。

塑造明星的機制：動畫與偶像
事實與幻想、真理與幻覺的融合，在流行歌手現象中被大量地運用。鈴明美或Sharon Apple，她們可以阻止星際戰爭--也可以發動。
日本偶像歌手最重要的特質是「可愛」，早期的動畫配樂也是如此。1987年動畫與配樂的重大改變，《泡泡糖危機》OVA第一集片頭曲大森娟子唱出八O年代〈今晚是颶風Tonight is Hurricane〉的陰暗改編版，為想要突破可愛模式的動畫音樂指出了方向。十幾年後，動畫音樂的類型已經很豐富，包括大樂隊爵士《星際牛仔》、《GS美神》(TV版主題曲)、斯拉夫式讚美聖歌(《超時空要塞Plus》、《攻殼機動隊》)等。至於雜錄百家的代表作或許應該是《聖天空戰記》TV版，其音樂有印度風個raga、中世紀聖歌與類似英國作曲家戴流士的古典音樂。但是動畫中最常見的歌手依舊是偶像歌手，先決條件依舊是可愛。這種法則通用是因為動畫聲音也需要可愛的元素。有許多流行歌手兼任聲優，如此一來即使他們的新專輯沒擠上排行榜，大眾還是聽得到他們的聲音。反過來，聲優也可能往歌唱界發展，擔任電台主持人或是替電玩角色配音。

流行歌手跨足聲優工作，表現最傑出或許是林原惠，她唱過《萬能文化貓娘》OVA主題曲，並且幫主角Nuku Nuku配音。她配過音的角色包括《電影少女》的小愛、《福音戰士》裡的綾波零與真嗣之母碇唯、《三隻眼》中的小珮三種身分、《機械女神》的機器人Lime、《亂馬1/2》中早乙女亂馬的女性面；久川綾也很優秀她是《幸運女神》的詩寇蒂、《庫洛魔法使》的小可、《美少女戰士》中的書呆子水星仙子水野亞美。

傑出的動畫作曲家第一位是久石讓，自從1984年的《風之谷》後，幾乎包辦了宮崎駿作品的配樂工作。菅野洋子或許是最有創意的天才作曲家，她的作品在業界最多元化。《地球守護靈》的配樂浪漫而懷舊，大友克洋《MEMORIES》第一段〈他的回憶〉則模仿普契尼歌劇。《超時空要塞Plus》他為虛擬偶像Sharon Apple以不同語言與風格寫了幾首歌。《星際牛仔》幾乎以大樂隊爵士、三角洲藍調等美式樂風來譜曲。她最大的天賦士能寫出動畫虛構的遙遠時空中聽起來仍有熟悉感的流行歌。坂本真綾時常演唱菅野寫的歌。

音樂巨星與救世主
某方面來說1982年的《超時空要塞》出場的鈴明美是所有動畫偶像歌手的鼻祖。呈現了動畫史上最誇張的情節：一位偶像歌手為交戰的兩個星系帶來了和平。也開啟了《超時空要塞》系列作。

戰爭中的日本
最具爭議性的動畫類型或許是描繪二次世界大戰時期的日本戰爭片。由於日本流行文化市場以國內市場為目標，描繪戰爭的方式在外國人看來經常問題百出。外國人很難接受日本回顧戰爭影片中採取的受害者姿態，而且動漫畫中完全不談日本開戰的責任，也不呈現日本士兵殘暴的一面，導致外國影評人對描繪日本人死於戰場或貧困家鄉的故事嗤之以鼻。這種觀點忽略了大多數日本人是以平民身分經歷戰爭這一點，對他們來說，此戰爭起因於他們幾乎無法掌控的因素，帶來的只有恐怖與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