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精神病院裡,遇到了相見恨晚的姐姐。
我們都曾算是高功能的社會人,我國立大學畢業,在社會打滾幾年,老闆從未發現我面具下的癲狂。她更是頂尖的國立大學研究所榜首進去,還是畢業生致達辭代表,賺錢能力強,家世也不錯,超厲害的姐姐。
第一眼見到她精神旺盛,眼睛散發慧黠道不行的閃光,她也看到了我,看到了彼此。馬上前去攀談,果然頻率相同,十分帶勁;我精神崩潰躁鬱症復發,姐姐似乎是割腕沒成功躁鬱症發作進來。
我們都是小時候十幾歲就患病,非常了解疾病、更知道這病的苦處。當你舔拭傷口時,有人可以跟你共感共鳴,這不是難得不可求嗎?
無論是精神病院、療養院、台北醫院松德院區,都無法改變人對瘋子的印象,通通抓去關起來,事實上我們有些人確實也被關進來了,只要有傷害別人或是傷害自己的可能,都可以強制入院。要不是這規定,你們認定最瘋的瘋子一定還在外面趴趴走。
我以為我已經夠精靈古怪了,姐姐卻更挑戰,招來幾位臣民,讓他們填上看電視的時段,所以整天都有電視電影台好看。我這邊有好些經典CD,也是如法炮製,找來一干人等填名字,有些人無所謂有些人根本簽什麼。然後我就可以進入護士櫃檯內換片當起DJ來。
此外,我們連偷雞摸狗的事也幹,第一次職能治療結束後,她順手迅捷塞東西在我書法袋裡,回到病房內,她就再一順手拿起剛剛偷渡過來的書讀了起來。之後又做了好幾次,院內也漸漸發覺,但就是抓不出兇手,因為我們姐弟倆神鬼大道合作無間。
我們病房有位象棋高手,五段是也,閒來就關在房間內研究棋譜,姐姐看得很有趣,就跟他邀戰,他也欣然答應。但姐姐其實沒下過什麼棋。這局棋一度僵著,但最終還是五段勝了。勝完之後落下一句話:「我認為你有三段實力」。可見姐姐到底有多聰惠。
親愛的姐姐,不知妳在天堂過得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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